清乾隆二十二年(1757)封闭漳州、宁波、云台山三口,独留广州一口对外通商后,全国对外贸易的商品都要运到广州出口,广州作为商品集散地的辐射范围延伸至华东、华北、西南、西北各地。福建、浙江、河北、山西、陕西、甘肃、四川、广西、贵州、湖南、湖北、江西、河南等运到广州的货物达80多种,以茶、丝、瓷器、土布、药材占比重最大。进口商品主要是呢绒、棉花、棉布、钟表、洋米等,经由广州进口转销全国各地。广州在独领风骚的83年间,对外贸易空前增长,城市人口急增,至鸦片战争前夕(1840)人口达100万以上。
为取得更多商品适应国内外贸易的需求,广州商人较大规模地开发资源和进行商品性生产。其形式有四:包买商制(商人卖给小生产者原料,收购其产品),商人雇主制(也叫散工制,小生产者从商人处领取原料进行加工,按期交纳成品,按件领工钱),商人设场(矿)制(商人开设工场、开矿、冶铁、造纸、制糖),商人租地经营(租地雇工种植茶叶、果木、蔬菜等等,把种植、加工、运销联合一起经营)。以“广彩”、“广绣”、“广缎”、牙雕、小五金、红木家具、藤编等为代表的“广货”闻名中外。广州的商人还活跃于全国各地和世界各地经商,“凡天下省郡市镇,无不货殖其中”。以广州商人为主的广东帮商人驰名国内外。
这一时期,农村圩市广泛发展,成为本地农产品输出和城市商品流入农村的转销点。广州府属南海、番禺两县的圩市发展最快最多,居全省首位。农村圩市和城市商业已联成一个商业网络,起了沟通城乡物资交流的作用。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道光二十一年(1841),五口(广州、厦门、上海、宁波、福州)开放,英国割据香港,公行制度撤销,外商可以直接与华商自由交易,出口的大宗商品丝、茶等多改由就近口岸直接输出,广州失去独占外贸地位,下降为中南地区性商业城市。
咸丰元年(1851)太平天国起义,先后数次迫近广州,大批官僚、地主、富商夹带资财逃往香港,利用香港发达的航运业和经商经验,兴办“南北行”、“南洋庄”、“金山庄”等埠际转口贸易,沟通内地南北商货,内地与南洋的商货,替代广州原有转口贸易地位。
1859年沙面被列为租界,各国洋行利用租界和香港的方便条件,走私进口物资,大量五洋纺织品(洋布、洋纱、洋袜、洋花边、洋巾)进口冲击,造成“女红失业”;大量五洋杂货(洋针、洋钉、洋油、洋烛、洋火)输入,原有土铁业、土针业、蜡烛业、榨油业、打火石业“无事投闲”,陆续关闭,“华人生计,皆为所夺矣”。
外商还利用特权,通过买办商业渗透到各个商品流通环节,引起广州商业行业相应变化。广州陆续出现了各种大小不等的批发商、收购商和中介性的掮客、跑街、经纪。发展最快的行业是为外商收购农副产品、工业原料服务和推销洋货的商业。光绪年间,广州商业、手工业经营专业分细,发展到七十二行以上。日用品业就有土丝行、洋庄丝行、花纱行、土布行、南海布行、纱绸行、上海绸布帮行、匹头行、绒线行、绸绫绣巾行、故衣行、顾绣班靴鞋行、洋杂货行、电器行、香粉行、磁器行、潮碗行、靴鞋行、书籍行、金行、玉器行、玉石行、牛皮行、铜铁行、颜料行等。主副食品业有米埠行、酒米行、糠米行、澄面行、鲜鱼行、屠牛行、西猪栏行、菜栏行、油竹豆行、白糖行、酱料行、花生芝麻行、鲜果行、海味行、茶叶行、酒行、烟叶行、烟丝行等。还有相适应的服务行业如酒楼茶室行、报税行、北江栈行、北江转运行、燕梳(保险)行、南番押行、下则押行(帮会组合的典当行业)等。
甲午战后,光绪二十六年(1900)推行“新政”,实行“通商惠工”、“奖励实业”、保护侨商等措施,促进民族资本主义的发展。1907年,广州第一家以公司形式组建、首创分柜售货的百货商店——光商公司在十八甫开业。民国元年(1912)广东全省工厂数和使用动力数都居全国各省首位,广州市场上国产轻工业品陆续增多。
辛亥革命(1911)建立民国。1921年,广州设市。建市初,因第一次世界大战,输入洋货减少,广州市场上洋货供不应求,刺激民族资本发展。民族现代工业和资本主义商业随之兴起。先施公司于民国3年、大新公司于民国7年先后开业,经营环球百货,首创不二价。先施公司还兼营游乐场、东亚大酒店、汽水厂、化妆品厂、玻璃厂、铁器厂、皮鞋厂、饼干厂、水火保险业和信托银行,开创近代资本主义集团性经营的先声。
1924~1937年,广州地区相对安定,广州市人口由民国13年的80.2万人,上升到1937年的121.9万人。各方面的建设有所发展。全省新增省营现代工业20多家,新增民营现代工业350家。粤汉铁路于1936年建成;公路连接省内各地和赣、湘、桂、闽,创办了民航事业。省会广州商业随之发展,市场活跃。先后集资兴建和扩建一批旅馆、酒家、茶楼、商店、戏院。惠爱路(今中山五、六路)、上下九路和西濠口形成3个商业区。
1937年8月31日至1938年6月,广州城遭日机狂轰滥炸,民房数千幢被炸毁,海珠桥南北和西濠等商业集中地被夷为平地。1938年10月21日广州沦陷。沦陷前广州市民大批逃难疏散,留市不足20万人。广东省政府迁往韶关,对敌占区实行经济封锁,经济重心转移到粤北,广州失去昔日的经济地位。
日本侵略者占据广州7年间,实行残酷的殖民统治,商业萧条。
1945年9月日本投降,经济封锁解除,物资流通开始通畅,广州连年上涨的物价曾一度开始下降,返市居民日众。“接收”人员亦蜂涌进入广州,巧立名目,恣肆搜刮,此时市民日常生活用品缺乏,尤其柴米价飞涨,人民怨声载道。民国35年签订《中美商约》后,美国商品倾泻进口,广州市场首当其冲,从机器设备到日常用品、农副产品,“无货不美,无美不备,美祸(货)成灾”,民族工商业受到扼杀。
反共反人民的内战爆发后,通货恶性膨胀,“法币”急速贬值。民国37年8月和民国38年7月进行两次“币制改革”,发行“金元券”和“银元券”,仍挽救不了经济总崩溃,广州整个社会产销供求关系混乱,物价上涨更为猛烈。1948年,正常经营的工商业大批倒闭,当时有“工不如商,商不如囤,囤不如投机”之说,各类资本转向投机事业,出现大量“踢皮球”、“抢帽子”买空卖空的投机商业和炒买黄金外币的金融投机商、“剃刀门楣”金融投机贩。1949年4月南京解放,广州的物价涨势更烈。粮价一日数涨,饭店一日三市饭价三易。据广州大学经济研究所统计,1949年5月8~14日一周的物价总指数为战前893万倍,比5月1~7日一周的物价总指数增加了95.55%。广州解放前夕,市场萧条,不少商店关门停业,花纱布匹有价无市,钱庄无业可营,商业更不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