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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斗文艺生涯
  • 来源:广州市委党史文献研究室
  • 日期:20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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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年前,1947年10月,我们北临江文工团33名同志,集体参军到东北独立一师宣传内。我当戏剧分队长。

  部队宣传队,既是演出队,也是政治工作队,又是战勤工作队。

  为敌后作战部队演出

  1948年夏天,我们去慰问敌后作战部队,离火线几公里的地方,部队轮流从阵地上撤下来看我们演出。周围山头上都有战士放哨。有一次敌人进攻了,我们便马上停止演出向后转移。可以想像在敌情环境下演出,是多么紧张和危险。

  给战士演“炕头戏”

  1948年秋,部队打长春,在公主岭一线布防。我被分配下到连队。白天协助连队作战前动员,晚上就在老乡的大炕上给战士演“炕头戏”。主要是说唱节目,还讲白毛女的故事,演唱白毛女的唱段,鼓舞战士们的斗志。

  当年看“炕头戏”的连队,就在现在防守在澳门对面大横琴岛上的“南海前哨钢八连”。1989年我重访了这个连队给他们讲连史,重演当年“炕头戏”的一些节目,战士们倍感亲切。记者拍下的一张照片,已陈列在广东军区军史馆里了。

  7名宣传兵接受国民党一个师的投诚

  在部队发起向沈阳总攻的时候,包括我在内的7名宣传员,每人手持一颗手榴弹,跟随部队冲进城。我们曾和负隅顽抗的敌207师的散兵展开一番巷战。后来在一位司机老大哥的引导下,几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宣传兵来到北大营,国民党暂编30师,已码好了各种兵器向我们投诚。

  在冷口设置行军鼓动棚

  辽沈战役胜利后,我师奉命火速进关,参加平津战役。在部队从长城冷口入关的庄严一刻,我们设置了行军鼓动棚。当部队开过来的时候,鼓乐齐鸣,口号震天,打花棍,霸王鞭,东北大秧歌一齐舞动起来,激励部队向华北胜利进军。

  1949年春节给40军部拜年

  平津战役期间,欣逢1949年春节。除夕晚上,我们连夜编排了大型话报剧《将革命进行到底》,揭穿蒋介石假和平真内战的阴谋。我扮演的是蒋介石。

  年初一,我们冒着清晨的寒风,向马驹桥的40军军部出发了。当我们演奏着军乐,扭着东北大秧歌,打好了场子,就开始演出,向军部首长拜年了。军政治部卓主任等首长高兴地观看了我们的演出,并热情接待了我们。

  突击赶排秧歌剧《血泪仇》

  在部队等待向北平发总攻的空隙,为向战士进行阶级教育,我们三昼夜突击排演了十二场秧歌剧《血泪仇》。这个戏讲的是国民党统治区老农王仁厚一家的苦难遭遇。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投奔到解放区而获得新生活的故事。我在戏里扮演的是特务黄医生。

  我们在凛冽的寒风中,以农田为舞台为部队演出,反响非常强烈。许多来自原国民党的“解放战士”,擦干眼泪,纷纷表示,决心调转枪口打蒋介石,为人民杀敌立功。

  师党委为表彰我们的突击精神和成功演出,给我们荣立集体三等功,并奖给大肥猪一头让我们美美的吃了好几天。

  北平解放誓师南征

  北平和平解放后,1949年3月,我师奉命南征。举行誓师大会时,天空飘落着鹅毛大雪,师宣传科选定我,登上高台带领全师一万多官兵呼口号:“坚决执行毛主席、朱德总司令的进军命令,渡黄河过长江,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解放江南苦难同胞两万万!”

  敌情下行军的苦乐

  我们背着背包,扛着铜管乐器和服装道具,从东北走到华北,再走到华中,行军数千公里脚上打满血泡,屁股生满疥疮,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还要咬紧牙关,边行军,边宣传,边排练节目。每走进村庄,我们马上就抖擞精神,把军乐奏起来,秧歌扭起来。一到宿营地,放下背包,就准备晚上为村民演出。

  部队从河北打到河南,再打到湖北,这样的宣传演出不知搞了多少场。

  敌情下行军,经常遭到敌机的轰炸扫射。有一次敌机飞来时,我掩护一位宣传员卧倒在地上,飞机俯冲下来,打出一梭子机关炮,炮弹在离我们一米远的地方,一股白烟钻入地下,好险阿!

  有一天夜行军,前方枪声大作,火光一片,我们迷失了前进的方向。领导要我去找向导,老乡都害怕,家家大门紧闭。我慌乱中跑进敞着门的一个院落,原来是一座庙,我转身就跑了出来。行军虽苦,但苦中有乐,我们对未来充满胜利的信心。

  参加武汉入城式

  1949年5月16日,我们参加了庆祝武汉解放解放军入城式。军乐队,秧歌队作为仪仗队的前导。从武汉大学出发进入市区。马路两旁挤满欢迎的人群。

  进城后,我师担负武汉警备任务。我们宣传队住地固定了,演出条件改善了,除了演出生动活泼的歌舞和小戏,还排演了歌剧《刘胡兰》和《人民城市》,话剧《抓壮丁》,我在戏里扮演了重要角色。我还导演了话剧:《铁流两万五千里》,用宣传演出迎接新中国的诞生。

  我们给武汉大学演出过一台小戏和话剧《抓壮丁》,得到师生们的赞扬。广州军区著名作家章明,看了秧歌剧《三担水》等小戏,引起了很大的兴趣。他没想到解放军还有这么好的艺术,于是他决定参军到“四野”。

  10月上旬,武汉市在中山公园举行大会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我们宣传队吹奏着军乐,扭着地道的东北大秧歌进入会场,引起一阵轰动。

  我演万人唾骂的穆仁智

  1947年,我18岁,在东北临江文工团参加演出歌剧《白毛女》。《白毛女》讲的是“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的真实故事。

  我演的是恶霸地主黄世仁的狗腿子穆仁智。他们欺压佃户,无恶不作。黄世仁看上了杨白劳聪明美丽的女儿喜儿,就以讨租为名,逼死了杨白劳,抢走了喜儿。黄世仁奸污了喜儿后,还要谋害她。在善心的张二婶协助下,喜儿逃出了黄家,栖身在山洞里,几年后,头发全变白,被村民误传为“白毛仙姑”。后来八路军从山洞里救出了受苦受难的喜儿。群众开斗争大会,枪毙了黄世仁,打倒了穆仁智。使喜儿又重新过上了真正人的新生活。

  1947年7月,我们在县城公演了《白毛女》,又去了大栗子矿区和苇沙河乡演出。观众和剧中人杨白劳、喜儿同呼吸、共命运,台上台下哭声一片。观众痛恨逼死人命、强奸民女的黄世仁和穆仁智。随着剧情的发展,对他们一桩桩罪行怒骂声不断。当看到最后斗争大会一场时,观众一浪高一浪的高呼“打倒黄世仁,打倒穆仁智!为喜儿报仇!”的口号。

  在为解放军伤病员演出《白毛女》时,更是群情激愤。当黄世仁、穆仁智跪在地上接受审判时,有两位伤病员怒不可遏,冲上舞台举起拐杖就要打这两个坏家伙。幸亏在场的工作人员拦住了。在家乡县城演出时,我母亲也来看了。她看到周围观众都在声讨黄世仁、穆仁智,并且骂声不断时,老人家可气坏了,不忍心再看下去,流着泪走出了剧场。后来我回家看母亲,她还在委屈地对我说“咱家祖祖辈辈都是好人,没做过什么坏事,你没听见人家都在骂你呢!以后可别再演戏挨骂了!”我向母亲耐心地解释道:“观众骂的是坏蛋,不是骂你演戏的儿子。我演坏人是让大家仇恨吃人的旧社会,热爱解放人民翻身当家作主的新社会。真正的坏人和扮演坏人是两码事儿。”经过我这么一说,母亲的心才渐渐地平静下来。

  我在师宣传队5年多时间里,演过蒋介石、演过恶霸地主、特务、不法资本家、伪保长等,我觉得反面人物演的越像,越能衬托出好人和英雄、越能使观众爱憎分明,分清好人和坏人,懂得恨什么,爱什么。所以,我这几年去学校开展校外辅导活动时,还经常讲唱《白毛女》,让同学们了解旧社会劳动人民的苦难,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难忘的岁月,难忘的歌。60多年前的往事,铭记在心,历历在目,还在激励着我,并作为我实现晚年人生价值的精神动力。

  (作者:广州军区文化部原副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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