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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共产党的报告》产生之我见
  • 来源:广州市委党史文献研究室
  • 日期:2020-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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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报告》的产生与共产国际有关

  《广东共产党的报告》为什么以俄文出现?肯定说,这与共产国际有关。当年(1921年)陈公博与共产国际代表的接触,应有两场合。一是在“安马分流”后、共产国际代表米诺尔、别尔林离开无政府主义者而协助陈独秀组建广东共产党期间,陈公博与共产国际代表有一定的时间接触;二是陈公博代表广东共产党出席党的“一大”会议期间有机会与共产国际代表接触。

  从《报告》的内容分析,实为广东共产党成立前后的活动汇报,汇报的对象是谁?然而,我们要知道当年有这么一个事实,即在中共成立前的一段时间,上下级关系尚未形成,各地共产党人的活动是自由自主的、毫无压力的,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制度、纪律规范或约束,也不会有“请示”“汇报”等情况出现。退一步说,假设汇报的对象是共产国际,理应由米诺尔、别尔林或陈独秀执行而不是以陈公博的名义。由此判断,《报告》极有可能是在陈公博到上海参加中共“一大”会议期间产生的。

  二、会议第一时间安排各地共产党活动汇报议程

  有关党的“一大”会议召开过程,见有董必武、陈潭秋、陈公博、张国焘、李达、包惠僧、刘仁静、周佛海等当事人的回忆,从一些当事人的回忆中得知,会议确有各地共产党组织工作活动情况汇报这一项议程。

  见张国焘回忆:会议的第一天下午,“我向大会说明关于草拟党纲政纲草案的经过情形,指出,负责起草和审查的同志们,认为‘中国共产党成立宣言’的草案可以向大会提出,作为讨论的基础。但后来经过详细研讨,认为不够成熟,主要是没有确定一个显明的政纲;不如由各代表先行就本问题自由发言,经过讨论后再行推人厘定宣言。于是我建议大会,由各代表先行报告各地区工作状况,并就议程的第一项发表意见。我的这个提议迅即为大会所接纳。”①

  又见李达的回忆:“七月二日(会议的第二天),代表们在住所里互相交换意见,报告各地工作的经验,……看当时各地小组的情形,长沙的组织是比较统一而整齐的,其他各地小组的组织确比较散漫些。”②

  再有包惠僧的回忆:“第二、三天的会,马林、李克诺斯基都没有出席。各地代表的工作报告,都很简单,因为党在诞生的初期,工作还不多,报告也不可能长。”③

  上述,当事人基本肯定了我们所见的《报告》就是出自于党的“一大”会议,我们无任何的理由或可能觅寻另一个场合。然而,在当事人陈公博的回忆中,会议情况反映甚少,有关各地共产党汇报方面内容只字不提。

  三、《报告》的产生出于马林的需要

  有关《广东共产党的报告》的产生,这有得于共产国际代表马林的意识和需要。从张国焘的回忆中使我们了解到,在“一大”召开之前,上海共产党人曾与马林有过小摩擦,事因“报告”而起。

  1921年4月底,马林等奉命来到中国筹备、主持中国共产党成立事宜,并与东道主即上海共产党取得联系,双方见面不大投机,“马林曾向他(李汉俊)声称是共产国际的正式代表,并毫不客气地向他要工作报告。他拒绝了马林的要求,理由是组织还在萌芽时期,没有什么可报告的。”④

  为什么马林一到上海就迫切提出要工作报告?当我们站在马林的角度就会理解到,马林刚接手共产国际中国事务时,对各地共产党的活动情况一无所知,因此,尽快熟悉、掌握各地共产党的活动情况,既是马林的迫切需要,也是他向共产国际汇报的需要。事实上,刚成立的地方共产党根本没有任何的活动材料提供给马林。

  马林碰了钉,误以为李汉俊等对己的要求视为过分而产生不满,其实是李汉俊等对马林主观傲慢的反感,——这出自于与维金斯基的比较,自然双方各自不快。上述可见,马林的需要和要求,乃是产生地方共产党报告的初衷。

  毕竟,共产党人对共产国际的关系还是重视的。当张国焘提前到达上海时,李达有意让张国焘承担与马林联系及大会筹备工作事宜,从中缓和双方的关系。张国焘乐此不疲,遂成了马林的联络代言人,并掌管大会事务。“因为张国焘去过(过去)短期俄国的关系故推他做大会主席,国焘那时不免趾高气扬;然而国焘那时是没有主见的,一切都惟俄国代表马令(林)和吴庭斯基的马首是瞻,……”⑤由此可见,会议的第一天,张国焘所谓“我建议大会,由各代表先行报告各地区工作状况,并就议程的第一项发表意见。我的这个提议迅即为大会所接纳。”实际上是执行马林的指示而安排的。

  会议的第二天,也就是各地代表汇报工作当天,由于语言的障碍,也由于一些代表的意见,共产国际代表没有出席会议,期待张国焘的汇报。

  至于张国焘如何汇报这一细节,我们已无法得知。在此,我作这么一个判断——对于张国焘的汇报,马林是不满意的。其一,正如包惠僧回忆所言,由于各地刚成立党组织,要汇报内容并不多,加上代表们事前准备不充分,或有多少遗留;其二,由于担任会议记录者(毛润之或周佛海)不熟悉各地活动情况,也由于地方语言的差异,不一定能够全面、准确记录下来;其三,张国焘靠读会议记录汇报,固然空洞,再者,张国焘“断续而拮屈的英语”水平,既无力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的同时,又无法解释马林的提问。

  是否出于马林的建议,会议又作出各地共产党书面汇报(报告)的要求?我也找不到任何文字记叙。据李达回忆:“当时开会,大家没有一点经验,连怎样开发法都不知道。”①如包惠僧回忆指出,“一大”的会议实际由马林主持,但前台出面的是张国焘。固然之,当年共产党人很重视共产国际代表意见的,“一大”会议议程是按照马林的指示去安排的。

  四、陈公博烧毁了《广东共产党的报告》

  凡接触过党史者都知道,第四天晚的“一大”会议,因两位共产国际代表出席会议途中被巡捕跟踪而暴露,会议一度中止而转到嘉兴南湖。此事在众多当事人的回忆中,以陈公博的描述较为精彩,同时,也抖出了《广东共产党的报告》被烧毁这一关键内容。摘要如下:

  代表撤后,陈公博却刻意不走陪李汉俊,后受到巡捕房密探的盘问:

  (英语对话)……“你住在什么地方?”“我就住在这里,”我一想不好,我决不能告诉他我住在大东,在旅馆我还有许多关于社会主义的书籍,也有广东共产党的报告,所以这样告诉他。②再有:“……我回至房间叫我的太太打开了箱子,关好了房门,一口气把文件用火焚烧,全搁在痰盂,至此才详细的告诉她当夜的情况,湮灭证据的工作,算是告成了。”③

  对于陈公博这一描述,我觉得可信。假如,箱子单是社会主义的书籍,陈未必这么紧张,事前巡捕在李汉俊家搜查时在书橱也发现有社会主义的书籍,但无关要紧,固然,书籍不会带来麻烦,惟恐这么一份《广东共产党的报告》之不测,故有关门烧文件这一幕。

  上述带来两个疑问:一、箱子里为何有《报告》?在此,首先要肯定的是,因为各地共产党汇报工作这一议程是会议临时安排的,所以,箱子里的《报告》决不是在会议之前事先准备好的。由此可知,会议有要求代表作书面报告;正是箱子里的《报告》,也推猜到陈公博当时的打算——即在会议结束前完成书面报告,是出于当时的客观原因——省事?回广州后再递交之不安全抑还是会议要求在会议结束前完成?二、既然《报告》已毁,现存的《报告》又何来?这有两个解答:一是出于会议记录,现在的《报告》是根据陈公博的口头汇报在会后整理出来的;二是会议结束后,陈公博回广州补写的。

  我是倾向会议结束后陈公博回广州补写这一推断,理由如下:一、陈借开会顺便补度蜜月,文件烧毁后,陈决不会在杭州游览期间补写《报告》再惹麻烦;二、从鲍惠僧的回忆中谈到,会议期间,由于建党初期,工作尚未开展,固各地代表汇报内容甚少。反观现在《广东共产党的报告》的内容却很充分,有些内容甚至是在会期间或会后才出现的,如“机器工人学校”的开班一例;更能说明问题的是“我们成立了宣传员学校,这个学校直接受宣传委员会领导,指定我为该校校长”一事,何时指定?又见其回忆录:“……自上海南来,更叫我任宣讲所所长,推进组织的工作。”④由此判断,《报告》是在广州补写的;三、《报告》格式准确、段落分明,尤其在第三章中又分5小节叙述,完全是书写形式。

  陈公博这段回忆,可以证实了大会有各地共产党书面汇报这一要求。毋庸置疑,《广东共产党的报告》是在党的“一大”会议中产生的。其实,这结论早在上世纪50年代末当事人董必武已初步作出肯定。由此再推论,有可能同时产生的《报告》还有上海、北京、武汉、长沙等多篇。

  五、对《报告》中“低级错误”的见解

  因为我肯定了《广东共产党的报告》是中共“一大”会议的产物,所以,对《报告》中所出现的“低级错误”,见解有别。我分析认为,错误有来自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来自各方面的粗心大意。该处问题不多,但很明显,如“在上海,我们成立了机械工人学校……”,(译者的注解是“在广州”,)而我们的理解是“在上月……”。总体看,原作者的失误大多出现在时间、数字等方面,而人名、地名侧是翻译者的不熟悉所至。

  二是任何方面的刻意改动。我们分析到,为便于共产国际代表(上级)阅读和理解,有些内容、字眼稍作改动:如内文中的“广西人”,原指“桂系”;又如《广东群报》、《劳动与妇女》是党报,为有所区别,分别以“社会主义者”、“共产党月刊”而代之。事实上,陈公博是不会犯这些低级错误的。

  另外,既然《广东共产党的报告》是以第一人称出现,必有“陈公博”之署名。然而,对共产国际而言,当年任何人的名字是毫无疑义的,肯定讲,是共产国际代表把署名删去,统一以地方共产党名义出现。对此,我们倒觉得有必要。

  三是翻译方面。我们知道,两位共产国际代表懂英文而不懂中文,因此,大会的一切文件都要翻译成英文,然后再转译俄文。显然,目前我们所见的《报告》,至少经过翻译、转译、再翻译三个环节,由于共产国际代表无可能再校对核实报告内容,从而造成一定的低级错误。

  我们也想到,文件翻译方面除尼科尔斯基外,上海的杨明斋有可能参与。杨是懂俄文的,可直接汉译俄。大会前后一段时间在上海。(是年9月,陈独秀从广州回上海后不久被捕时,杨明斋等多人受牵其中。)然而,从今天的译本中有些内容断裂、叙述不清等情况分析,《广东共产党的报告》原稿有可能是英文稿,因为陈公博有较高的英语水平,那么,翻译者应是李克诺斯基。

  尽管如此,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广东共产党的报告》所述的内容,我们基本能够了解,可见,失误是有限的。

  六、有关《报告》失实之个别见解

  要知道,今天我们所得的真实,是经过多年来多方面的考究验证的,如“无政府主义共产党”之说的否定。同时,我们也理解到,陈公博刚从北大回穗,既不是无政府主义者,也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对当年无政府主义者内部的活动和认识是有限的。此说在当年,也是个别的、笼统的见解,因此,我们不必强求当事人所反映的情况绝对无瑕。不过,在陈后来的回忆录中,此说已没有出现,也就是说陈自我否定了。

  由此而引起的争论,却是后人的事,同时也有苏联(共产国际)方面的影响,而苏联方面则来源于当年两位共产国际代表指导、资助无政府主义者开展工运的活动的汇报,故后有“广东共产党1920年”之说,不足为奇。然而,此说对当事人即无政府主义者而言,可谓“无中生有”,从根本上予以否定。

  究竟,《报告》的内容是否可信?上世纪50年代末,董必武曾谨慎地作过这样的鉴定:“在未发现中文文字记载以前,我认为是比较可靠的材料。”但同时指出:“这三个文件有漏洞,只有俄文而无中文,……作为唯一可靠的材料是有问题的。”①本人认为,《报告》经多年的考究及纠正,文中的一些不实内容得到大部分澄清,基本上不影响我们的阅读。然而,由于《广东共产党的报告》是译本,提供给我们的仅是事情的一个轮廓(背景),因而在解读中,重在理解,不可咬文嚼字,更不要因一些内容我们没有弄清而否认《报告》。

  观止《广东共产党的报告》,几经翻译再现,尽管笔销墨移,但当年广东共产党人步履蹒跚的第一步,足迹犹存。我认为,在当年党组织尚未完善这一特定条件下,共产党人的言行是自主的,《报告》所提供的历史背景、活动情况、事情的性质是客观的,没有任何的顾虑和掩饰,后人阅后感到实在。如《报告》中谈到“向农民进行宣传”方面,这与张国焘回忆中提到,早期广东共产党是重视、并最早开展农民运动之说法,是吻合的,然而,该方面内容在党史记载、在我们的认识中几乎为零;又如《报告》有不少内容涉及广州工运方面,我有不少问题得助于《报告》内容的定性而得到深入了解,例如《劳动者》,初步得知事因广东机器“总会”解体、资金无继而停刊的,非“安马分流”影响所致;从陈公博的自信落笔中看到广东共产党争取机器工人的初步成效;工人罢工“援助陈将军”看到当年广州工人的政治倾向等等。因此说,《广东共产党的报告》是一部极为有研究价值的、重要的历史文献。

  (作者单位:广州工人运动史研究委员会办公室)

  ①张国焘《我的回忆》节选,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二)175页。

  ②李达“中国共产党的发起和第一次、第二次代表大会经过的回忆”,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二)12页。

  ③包惠僧“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会议前后的回忆”,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二)316页。

  ④张国焘《我的回忆》节选,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二)169页。

  ⑤“陈公博回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二)420页。

  ①李达“中国共产党的发起和第一次、第二次代表大会经过的回忆”,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二)11页。

  ②③“陈公博回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前后资料选编》(二)423、424页。

  ④“陈公博回忆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见《“一大”前后——中国共产党第一次代表大会前后资料选编》(二)418页。

  ①曹直“中共广州早期组织的组建经过暨相关历史记载述评”,见《广州党史》201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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