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广州市委党史文献研究室
广州市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广州市地方志馆
在中共广东区委的主要人物中,人们大都以为周恩来是第一任军委书记和军事部长。其实不然,第一任军委书记和军事部长是张伯简。这是鲜为史学界知道的史实。
我从1958年9月调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工作。工作任务之一,是负责管理和联系省港罢工和广州起义的革命老人。并于文革前负责文明路75~81号中共广东区委旧址,除房屋旧址的修缮(和郭强同志合作)外,还负责这段历史(1924年下半年~1927年4月15日)的调查工作。
为此,我多次多方邀请这些当年曾在区委工作和活动过的革命老人,到区委现场开会,提供各部和部委的旧址间格与当年活动的人物和大事。
先后到区委参加“回忆当年区委的人和事”的老同志有:谭天度、梁复然、王克欧、张元恺、张婉华、饶卫华、赖先声、肖学文、李少棠(二姑)、冯兆潮、黄平、郭瘦真、肖一平、叶季壮……等等。当研究军委的部委时,还邀请了林增华、祁协恭、吴铁若等三四位曾任军委委员或与军委有关的同志参加。
在开会过程中,谈到军委的时候,梁复然就指出:第一任军委书记是张伯简的历史史实。他的回忆很快就得到反响,老同志的思绪便引出一段尘封的军史来。
中共广东区委员会于1922年下半年成立。(党中央指示,有党员三十人以上的支部,即可成立区委);当年称区委或两广区委,区委成立之后,工、农、青、妇委均选出部委负责人,唯独选不出军委书记。于是1923年春夏中共中央即派了张伯简来广东担任军委书记。
张伯简,云南白族人,其父是世袭的族长。他自小勤劳、聪颖好学,在云南省念高中后,即只身到上海读大学。在上海,他不但刻苦学习,而且还自己在课空打工,半工半读解决学费和生活来源。他在上海经受了反帝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洗礼,参加到法国勤工俭学的进步青年行列。
在法国巴黎,他与蔡和森、陈延年、周恩来等同一厂矿,并参加了少年共产党的组织,刻苦工作,努力学习马克思主义,与俭学同学共进退。他的刻苦耐劳的品德是常受人们称赞的。①
1922年底,他因患肺病被组织派回上海,中共中央派他为巡视员任中共广东区委军委书记。当年,区委虽然成立,但仍没有机关办公,他便在榨粉横街租凭一间民房,作为军委和张伯简自己的居室,而军委和区委的会议大都在司后街(越华路)杨家祠召开。
据住在杨家祠后座、杨章甫的第七妹杨淑珍(市女师学生,与张婉华同校)回忆:她经常在放学后见杨匏安的母亲陈智,为他们三位患肺结核的同志煲中药。肺病的病人就是张伯简、杨章甫、杨匏安。有时张不来,还由匏安夫人和杨淑珍送到不远的榨粉横街张的住处。
现综述张伯简任军委书记期间的工作概要:
一、 创建云南省中共的党组织
张伯简到广州的时候,广东党员才三四十人,张到此后区委的活动经费没有来源,党员连吃饭的钱也没有,有时还靠杨殷同志支持。他们常在街边(斩四两),斩四两即是在街边买熟蕃薯当饭吃,或在酒楼门口买“百鸟归巢”(即泔水剩饭菜渣)这是梁复然多次和笔者回忆的。为此,张伯简多次回云南家乡筹交房租和治病的款项以济困。
伯简回云南即在昆明他的同学中开展宣传,发展组织①,所以大革命时期,中共广东党组织的范围,从两广、省港澳、新加坡而延伸到云南,就是张伯简的功劳,从而广东与云南同气连枝,今年云南省旱缺,恳请党团员想到张伯简这位优秀革命家而多为云南同胞出钱出力。
二、 在打着“援助孙中山”旗号来广州的各派系部队中,秘密发展中共党组织。
张伯简的榨粉横街与党员张元恺家——德政北路相距甚近。张家是清末官僚贵族,房屋有三百多间。张元恺在广东高等师范大学(1926年为纪念孙中山改名中山大学)毕业后,即在大德路圣三一中学教书,这是一间英帝国主义教会进行文化侵略的天主教学校,元恺是反基督教大同盟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家便成了军、青、学、妇运的活动据点。
元恺的妹妹张婉华是市女师的学生。由于他家好客,也为伯简解决了不少困难。如元恺为伯简找寻各军的青年军人到张家集会,宣传马克思主义和党的政策,吸收青年党员。
例如:区委有大鲍小鲍之称的两个党员,小鲍即史学界所熟悉的代陈独秀参加中共“一大”的第十三个代表鲍惠僧,而大鲍则是谭延闿部的某师师长高大威猛的湖南鲍惠僧,他年青有为,保定军校出身,是张伯简介绍他入党的②。像大鲍这样常出现在军委和张元恺家的党员有数十人,这是张元恺、林增华(即業郁)、吴铁若(是后期军委委员,因黄埔军校血花剧社常借调他去演老太婆而出名)等同志的回忆。
三、 为中共培养工农军事干部、输送党团员学员到黄埔军校竭尽绵力
1923年6月,中共在广州召开“三大”期间,伯简拖着日益沉重的病体常列席到东山恤孤院路三大会议旁听。1924年国民党一大在广州召开,孙中山实行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共产党人以个人身份参加国民党改组。五月,孙中山在党和苏联顾问的帮助下,于黄埔长洲岛创办黄埔军官学校。中共三大后,中央即指令全国各地党组织选派青年,准备到军校学习。军校筹备期,军委接区委通知后,伯简即开展送接工作。其中一个公开报名地点就设在司后街杨家祠。
当年,杨匏安与张伯简的关系十分密切,常派堂弟和杨淑珍去军委送信,伯简也曾动员杨广参加黄埔军校一期,因杨广是丧母后由陈智扶养长大的匏安堂弟,陈智因受“好仔不当兵,好铁不打钉”的封建思想影响而不允许杨广学军事,因而没有保送去,而一期生如熊剑雄等则是伯简保送的。
据梁复然老回忆:农讲所第一期毕业学员,均由黄埔军校派教官进行了一个月的军事训练,学员毕业后发了证书③,还参加了后来平定商团和平定“杨、刘叛乱”的战斗,以及郊区农军的建立。这些都是张伯简的努力结果。
1924年秋,周恩来到广东,任区书记,他十分关心张伯简的身体和军委工作,并派员协助接卸伯简的工作,减轻他的精神压力。年底,中共中央派陈延年任广东区委书记。这时的张伯简已奄奄一息,人命垂危。云南白族的亲人已围在病床两侧。周、陈在百忙中仍抽空慰问,尽了同学和党领导之谊。然而,回天无力,伯简终于长眠不醒。及后,区委还派员陪同其新属护送遗体返回云南家乡,以白族头人葬礼,使之安息天命。
话又说回来,开头说述的革命老人在广东区委旧址纪念馆的回忆录和《大事记》及《各部委的活动史资料》我整理后全部入了区委旧址办公室档案柜,该址甚少开放,只接待有关中央来的首长和专家。文革时,我虽调回革命馆,但仍兼顾旧址纪念馆的工作。(当年文管会还有一老崔干部住在这里的77号一楼,地下室还有革博的郭强和周颖仪两同志居此)。约在办干校前的两三个月。一日,突然有六七个红卫兵冲进区委旧址,冲进了办公室,砸烂了柜的门锁,把全部档案抢走,连我放在那里的日记和人民币数十元,洗掠一空,真是岂有此理。这些都是我历年来积累的工农军妇青运的心血呀!!
(作者:广东革命历史博物馆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