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广州市委党史文献研究室
广州市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广州市地方志馆
岭南名僧天然和尚的第一法嗣阿字禅师,乃是广州河南海幢寺的开山大师,洞宗三十五代传人,他同时也是一位在诗文、书法上颇有建树的艺术僧人。
阿字俗姓万,番禺沙园人,生于明崇祯六年(1633)。年方十六即师事天然和尚函为僧,法名今无,字阿字。年十九随函入江西匡庐问道。先是,博罗韩日缵之子韩宗与函同礼道独老人空隐,法名函可,别号祖心大师。清兵破江南,函可坐事远戍沈阳。天然遂派今无徒步万里探访,三年后回广州。康熙元年(1662)开法海幢,“买四亩余地,改创大殿、藏经阁……”“一时法席交游之盛,不减晦堂”,再加上平南王尚可喜及总兵许尔显、巡抚刘秉权等人的捐建,使“海幢局式,宏廓甲于岭南”。12年后,今无请藏入北,过山东。1675年复回海幢,六年后病卒,年四十九。有《光宣台集》、《海幢阿字禅师语录》行世。
《光宣台集》二十五卷囊括了他平生所著之绝大多数诗文、疏、偈,从中可看出他深厚的艺术功底。他的文章被称为“壮丽整秀”,“诗尤俊拔,至手疏《楞严辑四分律藏大全》尤出古法”。在洋洋数百篇中,多为短小精悍之作,深入浅出,回味无穷。如为著名画家张穆所撰《张穆之行乐》:
置八极于胸中而超迈过之,以翰墨为游戏,而大雅可爱。陇雪沾梅,盘鹤寄风,乃鹫岭之灵芽,而庄叟齐谐,此铁桥之所以耀林泉而别与华嵩同寿者也。
——《光宣台集》卷十二
他的诗题材多样,风格不一。内容以遭国变后寓意心中之郁闷为多。如《拜三忠祠》:
穷崖极海拜名祠,万古山河又一时。
波浪独深臣子泪,死生唯有老僧知。
鱼龙国冷人如梦,乌鹊枝危月亦悲;
最是不堪投吊草,乾坤若个哭男儿。
另一类多为当时书画家及释友来往酬唱之作,其中尤以题写名人字画为多,如为伍瑞隆、邝日晋等画迹跋诗,客观上为研究当时广东美术史起了极为重要的辅证作用。
一些则为婉转、清新之作,但较为少见。如《罗浮红乌》:
蓝桥无路失云英,万古空留世上名。
可惜桃花飘落尽,无人寻路入朱明。
阿字禅师在禅学、诗文之余,更潜心研习书法。他从其师天然和尚得径,上溯隋唐。他的书法宗唐朝的李邕,用笔遒劲。目前所见流传下来的主要书迹有作于康熙五年(1666)的行书《已饱烟霞笔》诗轴(香港中文大学文物馆藏)、康熙十二年(1673)的行书《墨妙歌》轴(山东省博物馆藏)及广州美术馆所藏之行草《志公和尚十二时颂》轴等,加上其他一些无年款的手卷和册页,计有近十件。行草《志公和尚十二时颂》结体谨严而细长,雄劲但略嫌拘束;《望五老残雪》册页则洒脱奔逸,奇恣不拘。其书文曰:“竟无看雪意,自有倚楼心。草木于人贱,烟霞入眼深。到天寒愈阔,出谷势将沉。更爱消融尽,苍苍露几岑。”钤白文印“阿字”,另一朱文印则漫漶不可识。行书《录周与河胤止杀》卷系为梅梁道长所书,用笔超迈,平和冲淡,给人一种不染一点尘埃气之感,可看出作者深邃的禅学及艺术涵养。
当代书法家麦华三先生在评阿字书法时说:“擅用逆入平出之法,极有姿态,轩昂磊落,如古大夫。大有《李思训碑》笔意,观之令人气舒焉。”从阿字禅师流传于世的这些书迹分析,当知麦氏之评是极为中肯的。
阿字禅师在天然和尚的数十弟子中,与丹霞山的澹归禅师今释、庐山栖贤寺的石鉴禅师齐名。康熙二十年(1681),阿字病卒后,天然有《哭阿字无子》二首悼之,表达其悲切之情。其一云:
珠江绝袂几伤神,千里归山尚早春。
离合分明今日事,行藏谁定刹尘身。
失群鸿雁高飞急,背水将军转战频。
力尽势穷还法运,一条直路出风尘。
在明末清初之际,天然和尚及其弟子因其禅学、诗书而在广东佛门盛极一时。阿字禅师以其颇具个性的诗书艺术脱颖而出,成为佛门中之佼佼者。可惜英年早逝,不然其成就当远不止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