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广州市委党史文献研究室
广州市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广州市地方志馆
解放战争时期,农工民主党、民主同盟与中共番禺党组织并肩战斗,为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迎来了番禺人民的解放翻身,做出了卓著的贡献,堪称风雨同舟,肝胆相照的典范。
位于广州市郊的番禺禺北、禺东地区,鸦片战争期间,爆发了中国人民第一次反对帝国主义侵略的三元里抗英斗争。随后,又爆发了大规模的天地会反清起义,是个富有革命传统的地区。1946年6月,蒋介石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悍然撕毁国共两党共同签订的《双十协定》和政协决议,发动全面内战,疯狂进攻解放区和大肆镇压民主运动,把人民推落苦难的深渊。禺北既富有革命传统,又是粤汉铁路交通枢纽,既有大片的平原区,又有绵延十多平方公里的帽峰山区,是从事武装斗争建立游击区的好地方。中共番禺党组织和农工民主党、民主同盟都派出一批同志,在禺北禺东地区先是以学校为掩护,秘密发动群众,建立革命组织,继而组建革命武装,在帽峰山成立广州东北郊人民游击队,开展武装斗争,配合南下大军解放广州。
一、 禺北事件
1947年,我在禺北仁风乡第一保国民学校任教师,从事革命活动。当年各校教师情况复杂,我们为了了解邻近各校教师的政治面目和思想倾向,也为了要在邻近各村发展革命群众组织,故常至邻近各校进行篮球友谊赛,借以了解情况。我们曾到相距数公里的长溢小学进行师生篮球赛,看到学校贴的壁报十分反动,胡说什么“共党公妻共产”等等,原来这间学校的几位教师都曾是“剿共”满手腥血而又失意的国民党退伍军官。我们到扒沙井、大圳口、马市岭等学校,看到的全不一样。这些学校有的老师是共产党员,有的是农工党员、民主同盟盟员,他们和农民打成一片,亲如手足,对学生循循善诱,关怀备至。学校壁报写的、学生唱的,都是反映人民的痛苦,表达人民呼喊的心声,给我们深刻的美好的印象。由于当时是地下工作,单线联系,只看到他们思想进步,倾向革命,却不知道他们同是革命营垒的战友。
经过同志们艰苦深入的发动,很多村庄秘密成立地下农会、农民行动互助团、农民起义委员会,革命力量迅速发展。不幸的是农工民主党个别同志经验不足,贸然向当时失意的国民党旧军人谢大傻(禺北的土豪,当时在太和市开设赌档),进行策反工作。当国民党四处培植地方反动势力时,谢大傻便当上了广州警备司令部刑警队队长。他为了向主子邀功,以求飞黄腾达,于1948年7月2日,派出大批刑警便衣,分两路搜捕禺北禺东的革命同志。一路从广州至太和,随即南下至扒沙井学校搜捕了李奋之(即李汉光,共产党员),吕任远(共产党员,交叉民主同盟盟员),大圳口学校黎荣民(即黎春华,共产党员,交叉民盟),横江学校吴棣华,马市岭学校吴锦华、刘乐容;另一路从太和镇北上,搜捕了水口学校靳培心,石船学校张腾辉,木糨学校吴创中等9位同志,其中三位共产党员(二位交叉民盟),四位农工党党员(二位交叉民盟),两位是革命群众。7月3日,中共番禺特派员、县工委书记周健夫,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到一些学校据点作应变指示。我那时尚在仁风乡第一保国民学校,他前来通报敌情,指示我立即将进步书刊转移,学校墙报刊有反对国民党三征(征兵、征粮、征税)文章的,立即予以覆盖,以免被敌人发现搜捕。还指示我坚持工作,时刻提高警惕,一旦发现敌情,立即撤离至广州隐蔽,届时再行联系。这便是轰动一时的“禺北事件”。
敌人搜捕的主要对象是共产党员,被捕的9位同志,虽坐牢7个多月,饱受敌人的严刑拷打,但始终拒供哪个是共产党员,故香港《星岛日报》特讯的标题:“番禺县乡校教师,以参加民盟罪名,被穗特刑庭审讯。”因而后经组织营救,9人得以全部出狱,谱写了“风雨同舟,胆胆相照”的一曲响彻云霄的战歌。
二、帽峰山事件
1948年底,辽沈战役胜利结束,东北全境解放。1949年1月,淮海战役和平津战役,亦相继高奏胜利结束的凯歌。2月3日,人民解放军举行进驻北平入城式。解放战争形势迅猛发展,中共番禺县委和农工民主党、民主同盟的组织,为迎接全国解放的到来,配合大军解放广州,在禺北帽峰山创建了广州东北郊人民游击队,政委徐幽明(共产党员)、队长李汉光(共产党员)、副队长周伯尧(中共党员)、梅日新(农工民主党、民主同盟的番禺负责人)、政治部主任陈明(共产党员)。
蒋介石军队节节败退,频临绝境,妄图垂死挣扎,固守广州,在广州地区扩展地方武装和大肆搜捕革命同志,围剿我游击队。广州地区一片腥风血雨。
1949年3月间,番禺禺北沙河的农工民主党负责人江坤,了解到国民党的广州警备司令部企图在沙河建立群众武装组织,力求保住广州,便向中共禺北党委周伯尧反映。经过共同研究,决定利用这一时机,打人敌人内部,在沙河成立广州警备部第一总队第三大队,大队长赖祥辉、大队副何甘棠、总务何春林,均是农工党员。大队文书陈伟文(原名陈鹏,共产党员)。随后又成立独立第十中队,中队长江坤(农工党员)、文书陈伟文(共产党员)。招牌虽是两个,其实都是这些人。是白皮红心的革命组织,插进敌人心脏的一把尖刀。
第三大队和独立第十中队成立后,在沙河联合办公。7月20日下午3时,广州警备司令部向他们下达当天下午九时到人和镇集中,配合军警前往帽峰山围剿游击队的命令。情况危急,时间紧迫,陈伟文和江坤果断地立即雇了“的士”赶往太和镇大源洞交通站,向李活洲(共产党员)反映了这一情况,请他立即上山通知游击队迅速转移,万勿延误。部队及时获悉后,立即化整为零,连夜分散转移到平原区的一些村庄里隐蔽,广州东北郊人民游击队避过了一场劫难。
部队转移时,曾派专人前往转告同在帽峰山活动的东江第三支队先遣总队,无奈相距较远,山路崎岖,先遣总队发现敌情时,敌人已四面包围。突围中,总队长朱骥,政委崔楷权、大队长陈光照等七人壮烈牺牲,另四位战士被俘后惨遭杀害。
三、大源洞战斗
1949年10月上旬(具体时间记不清,待考),广州东北郊人民游击队在帽峰山驻地召开干部会议,全体干部和战士200多人听了政委徐幽明传达党中央迅速解放广州的指示。全国人民盼望解放的日子终于盼到了,同志们心情激动,热泪盈眶,掌声雷动。政工队队长李活洲霍地站起来,举起指挥棒,向全体同志放声领唱“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民主政府爱人民哟……”,嘹亮的歌声,在帽峰山回荡。此情此景至今尚历历在目。会议还决定全体同志立即贯彻上级指示,搞好支前、筹粮、扩军工作,组织群众投入战斗,给残敌狠狠打击,配合大军解放广州。
会议于结束的当天中午午饭后,禺北平原区来的十多位同志,不顾白天易被敌人发现的危险,争分夺秒地分成几支小队伍,从各条小路回去,我和几位同志经大源洞返平原区,第三区队的二十多位战士要返回大源洞驻地,我们便一起下山。副队长梅日新是兼第三区队的,我们便随着他边行边交谈。
我们顶着酷烈的太阳,走了廿多里路,翻过了几座山岭,到达了凤凰山顶,当我们从山顶望下去,发现了山脚下的小路上,一个年约四十穿上唐装便服的人,看样子可能是当地乡公所的人员,他走在前头,后面是六个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向着这里的村庄前来。同志们在低声私语,操着山区客家口音的一个游击队员说:“这些敌兵是来征粮的,一年总来两趟呢!”接着又说:“这些国民党兵敲诈勒索,强令农民交线交粮,要这要那,比老虎还要凶恶。”同志们对凶残的敌人疾恶如仇,纷纷向副队长梅日新请战。他思考了一阵子,最后坚决果敢地说:“打吧!要捉活的,一个也不能让他跑掉。”老梅的话刚说完,同志们便斗志昂扬奔下山去。“扛长枪的不要下去,敌人会发觉的”,老梅向扛长枪的战士下了命令。拿手枪的便飞快地跑到了山脚下追歼敌兵。
敌人分成两股,一股到火烧天村,一股去何屋村,我们也分成两个小组去执行任务。到火烧天村征粮的四个国民党兵,闯入农民家里,用枪杆殴打农民,强向农民要这要那,勒令农民交钱交粮,群众痛哭求救之声不绝。我和罗雨(共产党员)、何大海(农工党员)等四人迫歼敌人,目睹敌人迫害农民的暴行,眼睛冒出了火,可是还不能动手,在群众家里打起来,农民是会伤亡的。我们只得忍气吞声,隐蔽在农舍两边的小巷,伺机进击敌人。红日西沉,炊烟缭绕,老梅派人下山和我们联系,并指示说:“敌人收队晚归,是动手一网打尽的时候了。”过了一刻,敌兵从农民的屋里走出来,边骂农民边走出村子。我们趁着夜色,尾随在敌兵的后面,寻找有利地形打击敌人。约走了半里路,前面是一条小河涌,涌上横架独木桥,对岸是杂乱的竹树丛,这有利的地形条件,是全歼敌人的最好时机了。何大海是第三区队的战士,驻地大源洞,地形熟悉,他领着我们跟踪敌人。步至涌边独木桥前,我们便利用这地形的大好时机,四人扑上前去,分别用枪咀贴着敌人的脊梁,喝令敌兵举手缴枪。老梅早已派出了长枪队在对岸竹树丛埋伏,闻声立即跨了出来,又是一片“举手!缴枪不杀!”的吆喝声。老梅闻声立即命令在山上负责警戒的战士,向天空放了两声冷枪,警告敌人不得反抗。敌人的枪被我们缴过来了,一闻枪声更是惊惶失措,哀求说:“大佬,要钱好啦!不要椤命呀!”,罗雨随即大声吓唬说:“我们不是土匪,我们是解放军的前头部队,是来解放广州的!”敌兵听说是解放军的前头部队,吓得魂飞魄散,“噗”的一声跪在地上,又是磕头,又喊绕命,敌兵的狼狈相,惹得大家忍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时,梁栋(农工党员)、罗杰(共产党员)、周棠(共产党员),也从何屋村活捉两个国民党兵回来会师了。
翌日下午,山村里的群众,到处传阅着部队发出的传单,大号标题写着:“广州东北郊人民游击队胜利出击,俘虏敌兵六人,缴获长枪六支,子弹三百多发。”
往事并不如烟,至今记忆犹新,禺北事件、帽峰山事件、大源洞战斗,谱写了中共番禺党组织与农工民主党、民主同盟并肩战斗的一曲又一曲“风雨同舟,肝胆相照”的凯歌,永远铭记在番禺人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