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广州市委党史文献研究室
广州市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广州市地方志馆
1936年夏,我由泰国(当时名叫暹罗)回广州升高中。次年全面抗战爆发,敌机轰炸广州,我便转学香港,于华侨中学肄业。当时日军步步进逼,抗日战争如火如荼。带我到广州念书的一位中大学生离港回泰,只留下我自己在香港求学。我每天都到市中心购买和翻阅报刊杂志,深感国难当头,忧心如焚。这个时候华侨中学同班的一位同学雷超志(中共党员)经常和我谈论有关抗战的问题,并介绍我参加救亡工作。开始是到工人夜校上政治文化课,后来进而参加各项工作,当了香港学生赈济会中环段的总务(总管日常宣传和赈济事务) ,从此我就将全部时间投入救亡工作了。华侨中学向我在泰国和家里通报了以上情况,父亲也曾来信对我约束,但我只回信讲清缘由,实际上是置之不理。此后我便全力以赴,成为学赈会的一名干部。
香港学生赈济会是抗战初期香港青年学生爱国主义思潮高涨的产物,是在中国共产党推动下联合香港青年学生抗日救亡的一个群众团体。从1937年到1940年,它代表了全港几百所大中小学,拥有十万以上的学生群众。共产党员钟明是这个群众组织的创始人之一。钟明当时是中共学生支部书记,1938年初任香港市委委员兼青年部长。1938年8月我由雷超志介绍参加中国共产党,当时只有16岁。后来我当了学生支部委员,在钟明的领导下工作。
钟明同志具有坚强的组织观念和原则性,勤勉好学,知识广博,而且平易近人,和霭可亲。我们这些年青的党员视之犹如兄长。他家住九龙长沙湾道。我们几个同志包括杨德元、梁柯平、陈家贤、袁少平、何瑛、莫云等经常成为他家中的座上客。每次他都买了许多面包和椰子果酱来款待我们,边吃边谈,非常融洽。
在钟明的领导下我着重做了一些宣传工作,经常写文章在《大众日报》副刊发表。由于我写文章只凭一股热情,总以为词句写得越激烈越好,不考虑实效,结果投去的文章往往在排版后被港英政府新闻检查处临时抽掉,以致在报上开了一个个的天窗。钟明曾为此向我提出意见,要求我写得扎实一些,要注意实际的宣传效果。后来根据香港市委的要求,我向《申报》副刊投稿两篇文章,一篇题为“斩断这条生毛的黑腿” , 另一篇题为“ 关于战争”,都是针对汪派报纸《南华日报》所宣扬的“亡国论”进行严辞驳斥的文章。这两篇文章的发表都产生了较好的效果,获得好评。我由于得到钟明的指正,在文风上有所改进,才能取得这些成果。
在钟明和学生支部的领导下,我们勤奋地学习革命理论,政治水平不断得到提高。有一次中环段举行一次形势座谈会,仿林中学来了一个教员,他有点目中无人的样子,开口闭口抨击“蒋政权”,又强调一句话:“中国不亡,有我, ”我立即发言驳他,指出把当前领导全民抗战的国民政府叫做“蒋政权”是错误的。我又说:我们应当记住“中国不亡,有我们, ”光说“有我”是不行的。后来听说这个人有托派嫌疑。
在这一期间,我们除了对社会上的亲日派、托派进行政治斗争外,还要对学赈会内部的国民党顽固分子作斗争。钟明依据党中央的指示精神,领导我们正确地掌握既有联合又有斗争的政策,因而使救亡工作节节获得胜利。
钟明积极执行香港市委的指示,号召党员带头率领青年学生中的积极分子进入内地,献身于火热的抗日战争。在1938年10月广州沦陷后,学赈会先后组织了4个回国服务团到广东前线敌后各地。年!- 月我接受了党组织给予的任务,担任东江流动歌剧团政治指导员,率领这支宣传队伍进入东江。后来又于1938年12月被党组织调到东江抗日游击队工作。
以上经历,从1937年到1938年,约两年的时间,可以说是我参加革命工作的启蒙和初步实践的阶段。在这一段时间里,钟明同志以及他所领导的香港学生支部给予我的教育和帮助,对我的成长和毕生的事业应该说是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我后来在东江纵队担任了第3支队政委。1946年东纵北撤后在山东组建了两广纵队,我担任了第) 团政委。全国解放后担任炮兵第5师政治部主任、炮兵射击研究所政委。1965年我转业到广州市担任文化局党委书记兼局长。当时钟明同志任广州市副市长。我刚下火车住在爱群大厦,钟明同志就来看我。隔别了十多年,大家一见如故,非常高兴。我在广州工作的过程中,由于当时文艺工作由市委书记薄怀奇主管,而钟明则着重抓教育工作,故我与他接触较少。文革后钟明任市委书记,我则调任宣传部副部长,后来钟明升任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我们之间接触就更少了。但从有限的接触中,钟明仍然给我很深刻的印象。在两件事上我觉得他党性很强,政治水平很高。一是对“反地方主义”的认识和态度。钟明曾经身受其害,他始终从党的利益出发,坚持原则,分辨是非,但没有强调个人的得失。另一件事是对“六四事件”这一政治风波的认识和态度。钟明完全拥护党中央和邓小平同志的决策。他特别强调要警惕和粉碎具有国际背景的敌对势力的颠复阴谋;强调要加强党的领导和稳定全局。他的这些观点和论断是正确的。其正确性已被历史和现实所发生的许多重大变化和事件所一再证明。
钟明同志是我的良师益友。他虽然离开我们了,但他的谆谆教导和音容笑貌却深深铭记在我脑海里,长久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