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广州市委党史文献研究室
广州市人民政府地方志办公室广州市地方志馆
清末大臣张之洞曾说:“刻书必须不惜重费,延聘通人,甄择秘籍,详校精雕,其书终古不废,则刻书之人终古不泯,如歙之鲍,吴之黄,南海之伍,金山之钱,可决其五百年中必不泯灭。”这里“歙之鲍”指安徽歙县鲍廷博,以辑刻《知不足斋丛书》闻名;“吴之黄”指江苏吴县黄丕烈,以辑刻《士礼居丛书》著称;“金山之钱”指江苏金山县钱熙祚,以辑刻《守山阁丛书》名世;而“南海之伍”则指广东南海县伍崇曜,以辑刻《粤雅堂丛书》为人艳称。 伍崇曜,原名元薇,字紫垣,生于嘉庆十五年(1810),卒于同治二年(1863)。邑廪生,以赈捐赐举人,后加布政使衔。先世自闽迁粤,其父秉鉴总中外贸迁事数十年,道光初曾捐银十万两将桑园围改筑石堤。崇曜一生乐于捐赈、捐饷、均摊、假贷,不可胜计。伍去世时,省垣官吏及泰西官商咸往祭奠,有唏嘘泣下者,其教人敬慕如此。但令他身后享有盛誉的,却是刊刻秘籍巨编。
伍崇曜家富于财而喜结交文人,且致力于搜书、藏书、刻书。筑“远爱楼”为藏书之所,“储书万签,贮酒千斛”。构“粤雅堂”为辑书校书之地,“遍收四部图书,尤重此邦文献。”光绪《广州府志》本传:“粤省号富饶而书板绝少,坊间所售,惟科场应用之书,此外无从购。崇曜思刊刻书籍以惠士林。”据统计,伍崇曜前后所辑刻书有:
《岭南遗书》六集,59种,343卷。
《粤十三家集》13种,182卷。
《楚庭耆旧遗诗》三集,74卷。
《粤雅堂丛书》三编三十集,185种,1347卷。
《舆地纪胜》200卷。
《金文最》120卷。
总计书260种,2266卷。以数量而言,在当时全国私人刻书家中也算佼佼者,使他跻身于清代著名刻书家之列而无愧色。“以视国朝琴川毛子晋,邬镇鲍廷博,殆如骖之靳也。”
综观伍崇曜刻书,有以下几个特点:
第一,重视乡邦文献。诚如《岭南遗书序》所说:“兹则专取岭南,未遑他及。即各私其乡曲,谅无愧于古人。”伍刻书,首先是从地方文献入手的。
第二,偏好孤本秘籍。专门留意于“汲郡孔堂之奥,玉箱金版之奇”。《岭南遗书》、《粤十三家集》是粤人著述罕见者;而且博采海内书籍汇刻之曰《粤雅堂丛书》亦为罕见者;至校刻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则是岭南幸存的私人珍藏副本。《金文最》原稿是购于海盐作者张月霄(金吾)。清末广东著名学者陈澧说:“张氏乃致力于此为世人所不为之书,固难得矣;伍氏父子刻世人所不刻之书,又难得也。”可见伍崇曜喜广搜秘籍佚典,所刻多世不传本。正因为如此,许多鲜为人知的古籍亦赖之以传。
第三,内容广泛。伍氏辑刻之书,涉及经史考订、天文、音韵、乐理、金石、算书、地理、诗文集、人物传记、书目等,几乎包括了传统学术的所有门类。尤其《粤雅堂丛书》为我国著名大型丛书之一,诸体兼收;这种百科全书式的丛书,可满足各种学者的不同需要。
伍崇曜刻书的难度高,有幸的是他得到谭莹的鼎力相助。
谭莹,南海人,生于嘉庆五年(1800),卒于同治十年(1871)。道光举人,曾任琼州府学教授、越华书院监院等职。陈澧赞誉谭说:“生平博考粤中文献,凡粤人著述嵬罗尽读之。其罕见者,告其友伍君崇曜汇刻之。”谭为伍校刻书2400卷,为跋尾200余篇。这就是说,凡伍所辑刻之书,都是谭为之搜罗、校刊、付梓的。从谭莹所著《乐志堂集》来看,许多题名伍崇曜的序文,确是谭莹为之代笔。谭莹自己也曾披露过这一事实,他说:“莹原惭学圃,惯诣墨庄,曾为搜罗,实襄校。”从现存文献资料来看,谭莹不仅仅限于校书和代写序文,而是参与了搜寻购访、转借传抄、校练损并、参订异同的一系列过程。伍崇曜辑刻各书,卷末均载有“谭莹玉生覆校”字样。伍崇曜刻书卷帙如此浩繁,校勘工作量之巨大,可想而知。谭莹还于各书之后,代伍简要介绍该书的作者、年代、生平事迹、该书内容及其评价、得书经过与版本流传等。这些跋文在今天看来都是难得的珍贵资料。正因为有谭莹这样一位难得的学问家兼校勘家的全面负责和大力相助,所以伍崇曜辑刻各书,错误、舛讹、脱落极少,质量颇高。
查伍氏刻书,偶见“粤东省西湖街聚珍堂承刻印”及“龙藏街萃文堂承刊”牌记。当时广州刻书铺多在西湖街、龙藏街一带,除上面所说的“聚珍堂”、“萃文堂”外,散见他书的还有“简书斋”、“富文斋”、“墨宝楼”等,都是一些著名刻书坊。故伍氏所刻各书,雕刻良善,形式大观。
伍崇曜本人并非家富于财而徒附庸风雅,胸无点墨之人。谭莹在多处推重他“读等身之书,勤淬掌之业”。如果从道光十一年(1831)开始辑刻《岭南遗书》第一集算起,到同治二年(1863)伍崇曜逝世为止,刻书持续了30余年,故他是清代广东及全国著名的刻书家之一。